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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出去令筆官擬旨賞謝問柳黃金千兩,府邸一所,謝問柳聽著,他萬萬沒想到亦裕出手如此大方。只聽到亦裕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另外,如今春風襲人,看來春天確實到了……召告天下,北國新君的封號……就叫東君吧!」
       
        新君雖然號東君,可與溫暖如絲的春風完全無關,倒似二月裡凜冽刺骨的寒風。
       
       
       
         天山山谷的事並沒有以定貴都密謀行刺罪而終結,整個呼兒金家族都受到了牽連。新君的營地按照屍體的腐爛程度,顯然與土拔營一樣是最早被滅的營地之一,那麼後來死去的營地是誰幹的那就不明而喻了。
       
        新君秘密參與軍考是這些貴族沒有想到的,現在所有朝中的人都認為一手遮天的呼兒金家得知了這個天大的秘密之後策動了這場謀殺。他們不但招攬了西域毒王想要毒殺新君,還想連著除掉其他頗有軍勢的貴族,死去的幾營便是明證。原本以呼兒金的勢力,東君要想動他絕非易事,可是現在加上那幾家在軍考中死了子弟的豪族,他就兵敗如山倒了。北國最大的貴族的倒台,可以用血流成河來形容,在東君冰冷的目光下,是呼兒金家九族人的屍體。所殺的人之多,以至於蘭都人在呼吸間,都覺得喉口泛著血腥味。
       
        但是東君以念及血脈之情為由,留下了呼兒金與貴都命,但與其說是彰顯仁德,不如說是給所有的貴族留下了一個不寒而慄的前例。
       
        只有謝問柳知道這裡面有一個天大的破綻,那就是誰也不知道天底下還有兵解這種古怪的藥物存在。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即便自己爛了,也不能把它透露給第二個人的大秘密。他聽說東君讓人一根一根砍了貴都的手指頭,不由歎了一口氣,心想當時自己一劍要了貴都的命,也許還是一件積德之事。
       
        還有一件事是謝問柳萬萬想不到的,那就是在後來十天的混戰中,老瘋子帶著博野他們幾乎打敗了大多數的營地。博野找不到謝問柳,老瘋子不服任何人,一番較量,他以武力取勝,奪得了營地的控制權。然後一反謝問柳居中的策略,一連偷襲了幾個營地。等其他的營地反應過來發現葛爾朗家開始瘋狂攻擊時,他已經指揮牙將奪了好幾個陣地。好在老瘋子始終認為自己在同謝問柳玩遊戲,打歸打,倒是沒怎麼傷人,在他看來棋子若是弄壞了,那下次可就沒得玩了。勝利讓崇尚武力的北國人興奮,老瘋子在營地的威望與日俱增。博野無奈只能由著老瘋子瘋狂地攻擊,他則將謝問柳的分析與他們的發現告訴那些降將,以期望出去之後能得到這些家族的幫助,事實證明博野的做法起到了作用。那些被擊敗的家族出去之後,即使沒有公開倒呼兒金,也都保持了沈默。
       
        老瘋子儼然是一名經驗豐富,善於出奇制勝的大將,再加上貴都對於亦裕的逃脫驚慌失措,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追查亦裕的下落上,自己又是身受重傷,已無餘力管其他的事,以致於才讓老瘋子所向無敵。可是老瘋子所帶來的震驚遠遠小於呼兒金家的陰謀。因此他還是瘋瘋顛顛地待在葛爾朗家,見到謝問柳回來,他立刻歡呼一聲,拖著破鞋衝過來將謝問柳一把抱起轉著圈子。
       
        博野與曾經共患難的家將也紛紛跑來探視,謝問柳被他們的熱情感染,想到數次死裡逃生,忍不住熱淚盈眶。謝問柳回來後才發現,不但是這些隨自己應考的家將對自己尊敬不已,上至葛爾朗下至普通的奴僕也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瞭解一番才知道,葛爾朗娶的霍金正是呼兒金的親生女兒,按理葛爾朗家是呼兒金九族以內,但東君已經頒旨免去葛爾朗家滅族之罪,除了著令霍金從即日起出城伺奉真神,其他的人一律豁免。葛爾朗還因為教子有方,而官升一級,任御都府,北國的御都府是一種掌握所有言官的要職,同時兼又有廣納賢士,直諫天聽的權力。這在北國,幾乎是文官所能達到的極限,是一個看似沒有實務,卻是權力極大的職位。惹得貴族羡慕無比,紛紛議論葛爾朗家看來要取代呼兒金家,成為北國第一貴族。
       
        自然謝問柳成了所有貴族巴結的第一對象,每天宴請的函件多如雪花,有的時候去了西家就去不了東家,謝問柳心中一煩,索性對外稱病不出。他其實也確實有心病,他到現在才想明白一件事,他沒有要亦裕賞賜官職,不見得就能置身是非之外,但多半是再也見不著亦裕了。每次午夜夢回,他都能夢見亦裕穿著那身紫紅色的箭裝坐在龍椅上,烏黑的頭髮垂在他的頸間,修長的食指描著茶碗的邊沿,輕描淡寫地問他,要金子,珠寶還是當官?每次謝問柳都會在睡夢中衝口而道當官,我要當官,我要留在你的身邊。
       
        可是醒來,依然是葛爾朗家的房間,外面竹影婆娑,似在搖晃著皎潔月色,掉落一地的白露。謝問柳每每鬱悶地長歎一聲,翻了一個身繼續昏昏沉沉的大睡。
       
        隔了幾天,呼科慶來找過他幾次,謝問柳見他吞吞吐吐,說了半天才知道他看上了土拔家的小姐,聽說他們二公子已經幾次邀請謝問柳前去赴宴,便問謝問柳可否帶他前往。謝問柳一拍他的肩膀說這又不是什麼難事,不如在家設宴邀請土拔家兄妹前來,這樣也方便安排他們單獨相處。呼科慶聽著激動不已,連連稱自己去安排,謝問柳轉念一想,不要請了西家,不請東家。於是將前陣子來邀請自己的信函翻出來,給所有邀請過他的家族都去了一封邀請函。
       
        葛爾朗家第一次舉行這種盛大的宴會,府裡上上下下忙了個底朝天,呼科慶特地吩咐將後花園重新裝修一新。宴會的那一天,那些豪門貴族的人未到,禮物卻擠滿了謝問柳的屋子,均是些極其名貴的非凡之物,更甚者有人在送來的珠寶匣中夾層裡放了大額的銀票。謝問柳最近一段時間的耳薰目染,知道這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雖然愛財,但也知道這種錢萬萬拿不得,若是收了,必定後患無窮。
       
        春季開遊園會,是最近才從南國傳來在北國流行起來的,還保留著大量北國的特色。沒有牡丹菊黃,桃園竹林,北國臘梅花期長,因此園內處處梅花開。若有風吹過,便會飄落幾朵昨夜的春雪,有時伴著梅花四處飄揚,乍一眼看上去,都潔白無瑕,卻有暗香浮動,讓人疑是落了一地的香雪。
       
        花樹下烤架上是鮮牛羊仔肉,在火光上滋滋流著香油,飄出的肉香與檯上的酒香,園內的花香交織在一起,人未到便已經覺得喧鬧無比。
       
        不一刻,葛爾朗家車水馬龍,來的都是豪門貴族家的繼承人,謝問柳與呼科慶親自在大門口迎接,倒是讓來人都受寵若驚了一番。不過讓呼科慶和謝問柳始料未及,來賓中還有大量的女子。北國女子素來野性,好奇新冒出來的英雄,自然要搶著第一時間打量一番,於是與家兄么弟一起來做客也就不稀奇了。她們見謝問柳只不過是一個樣貌老實,略為清秀的長相,遠非她們心目中身材魁梧,威猛的好漢,不禁都有一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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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緋 ◇《朝花夕爭》 by 徹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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