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由於葉加那個暗藏的探視器,此次所收集到的證據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充分,整個東南亞的毒網都受到了重創。我與葉加也因此一舉成名,每個人都以為葉加的出現是我刻意布的局,以至於我走進走出都會碰上莫名的仰慕的目光,弄得我不寒而慄。我最擔心的是葉加會因此而要求去掃毒第一線,我簡直沒有任何理由再把他圈在辦公室裏。而且只要他表現出這個意思,即便我強行,只怕上頭有很多人會讓我如不了願。
可是一切沒有任何改變,葉加仍舊回到我的身邊當副手,依然做他的資料分析。回來以後,我們一直忙著提審king, 可顯然他不很合作。甚至於如果沒有葉加合審,他連一句話也不跟我們說。即使有葉加在,他也只說了兩句話,一句是進來的時候說的。“你穿警裝更漂亮。”他說話時的目光很猥褻。葉加冷冷回了句謝謝,他便再沒下文。任我們把嘴皮子磨破了,他都像是在閉目養神。最後,在獄警押他出去的時候,他回過頭對葉加說了第二句話:“祝你好運。”
葉加放下手中記錄的筆,對著他的眼說:“我一直很好運。”他笑了起來,笑得很陰森,然後回頭走了。
有一次再審時,他半途突然要煙。犯人肯向你開口要煙,一般都是打算妥協的開端。所以,我走下去鬆開他的鐐銬。他撫摸了一下手腕,從我手中接過煙,我拿起點火機給他點煙的時候,他卻避過了。King微側著頭沖葉加揚了一下下巴,說:“我要他給我點煙。”
我喝斥道:“你老實點,別得寸進尺。”King 那對不見光彩的雙目又閉了起來,葉加站起身,走到我身旁從我手裏接過打火機,然後湊到king面前替他點煙。King得意地笑了一聲,他舉起煙對著火,可像是安心不讓煙點著,鼻孔中的出氣很大,弄得火光向後飄,在打火機的火光晃動下,他那張平板的臉顯得有點面目可憎,我對著那張臉一陣嫌惡,惡狠狠地說:“你別再玩花樣,否則我保證這次的審迅一個晚上結束不了。”
葉加面無表情地用另一隻手摭住火光,不讓它晃動。煙終於點著了,就在葉加抽手的一瞬那,king突然俯首伸出舌頭舔了一口葉加用來遮光的手指。我只覺得腦子騰地炸了一下,連想都沒想就一腳把他踹地上。葉加臉色也有點轉白,我知道那是他噁心的。King在地上瘋狂地大笑,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走上去想再踹他幾腳,葉加一把拉住我,說:“ 在他身上留下痕跡就不好,他正想我們揍他呢。”他將king從地上揪起來拖出門外,然後將他兩隻手反過背銬在走廊的欄杆上,又將他腳上的鐐銬也銬上去。這樣king就只能保持一個向後仰身的動作。葉加冷笑道:“這個姿勢我只能保持四個小時,你能保持多久?”
“你真香啊,”king深吸了口氣,“再靠近點。”
這回我看見葉加烏黑的眉頭一挑,我知道他終於動怒了。他將king手銬的位置挪到了欄杆的下一格,這樣king後仰的彎度更大了。不出二十分鐘,king臉上已開始滲出了汗水,他的背部雖然能找到欄杆的一個支撐點,可這樣長期後仰的姿勢到底不是一般的人可以維持的。他掙扎著試圖找一個可以承受的姿勢,可那不過是徒勞而且額外增加了腰部的負擔。
他沙啞著開口說:“寶貝,你還真會折磨人啊。”葉加走到他的近旁,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手輕輕在他的腰部一擊,我似乎聽了骨頭錯位的咯噠聲,king忍不住大叫一聲。再過一小時,king已經仿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整個衣服都濕透了。他尤如一條離水的魚,嘴巴開開合合費力的喘氣。
葉加彎腰將剛才那支落在地上的煙撿起,又點燃了它然後塞在king的嘴裏。等king貪婪地吸了幾口煙之後才開口說:“怎麼樣,合作一點,要不然你就算在這邊癱了,身上也找不出半點傷痕。你請再多個律師也拿我沒輒。”
King大口吸著煙,然後將煙頭朝天一噴。“怎麼合作法,你們打算和我一起去販毒了嗎?”他轉頭費勁地看著葉加,道:“你這麼漂亮,不用販毒,只要肯跟我睡,我就跟你五五分帳。”
我倒沒想到這個毒販子這麼硬氣,聽他出口污辱葉加,正想該找個什麼法子再治治他。葉加已經淡淡開口了,“你這麼看得起我,那今天晚上我就多陪你一會兒吧。反正我也很久沒上過夜班了。”
我與葉加輪流看守king,幾個小時之後,連我都有點佩服他。他整張臉都脫了色,在白色廊燈打照下雙頰泛著幾絲不自然的潮紅,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是乾的,止不住的輕輕顫抖著。可只要有點力氣,他還是一樣開口調戲葉加。最後總算沒聲了,我低聲問葉加會不會弄死他了。雖然人是我們抓的,可是什麼口供都沒有就把人弄死了,只怕我和葉加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葉加走過去替他鬆開手腳銬,邊說:“不用擔心,他只是睡著了。”
我咬著舌頭,吃吃地問:“這樣也能睡著?”
有什麼,葉加回我,我小的時候有一段時間,天天這麼睡,比這更難受睡姿我都試過。我過去幫他將king平放在走廊上,誰知道king突然醒了,那血紅眼睛直盯著葉加,用像一條響尾般絲絲的聲音說:“我遲早會把你弄到手。”
葉加吃了一驚,手一鬆king摔在了地上。他愣了一下,站起身頭也不回進了審訊室,我喚來了守候在樓道口的獄警,讓他們押走了king,就連忙進了審訊室。葉加背對門口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今夜無星,明日必定有雨。”他說。
“葉加,”我走近他握緊他的雙臂,“別被自己手下敗將嚇住,這可不是我們勇敢的葉加啊。”
葉加沈默不語,我能從他身感覺出那淡淡的憂傷與寒意。忍不住往前靠了一下,想讓他感受到從我身傳去溫暖。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忽然發現我們倆人的姿勢變得非常曖昧。我們倆的身子幾乎是貼著,這當中原來的距離不知道被我縮小了多少,而又被葉加縮小了多少。總之最後我們倆是緊貼在一起,我幾乎是將他摟在懷裏。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香氣挑動著我心裏的那根弦,三年前黃昏的籃球室又回到了眼前,空氣中蒸騰著薄薄的金色的塵埃,有風從窗外經過,葉加在身下躺著,耳邊是他輕輕的喘息聲。如果,我在心中假設,那個時候我有進一步的動作,這當中的一切會不會都變成塵埃,沒有佟蔚,沒有king,也許也沒有這三年葉加的生死相伴吧。
我微微一笑,心裏又想,現在也不壞啊。葉加他會有一個深愛他的妻子,大半年以後還會有一個他深愛的孩子。而我呢,我可以在每個清晨與黃昏裏都能看到葉加的笑臉。我知道葉加貪情,渴望被人擁抱,可這不代表他可以忍受世人無法容納的愛情。他吃過太多的苦,遠比別人更容易打動。我要做的是給他他想要的,留下他無法承受的。
既然,我想著,他想要一個擁抱。我笑著鬆開了他的手臂,然後兩手交叉在他胸前,從背後給了他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擁抱。葉加的頭無力後靠在我頸脖旁,我能感覺他身上那股憂傷更濃了。
我們就這樣擁抱著,看著窗外無星無月的天空。不知道過了多久,烏雲更濃了,可那無邊無際黑幕籠罩下的城市依然燈紅酒綠。“無論天多黑,如果你肯向遠處眺望都會發現明亮的缺口。”我在葉加的耳邊輕輕說,“沒有守候過黎明的人是不會知道這個秘密的。”
我知道,葉加暗啞地回我。
無論如何king對葉加那詭異的態度引起了我高度的重視。我開始……讓人保護葉加,佟蔚也在我勸說下回到了她父親身邊待產。葉加家成了我經常跑動的地方,我甚至於N次與另外一位保護他的同事在他家過夜。
我終於發現葉加也有很不在行的事,他的廚藝極差而且做飯心不在焉,常一邊研究棋譜一邊做,最後把飯做糊了那是常有的事。但他好在他也不太講究,糊了的飯拿水一泡照樣吃得下去。
我則自幼錦衣玉食,講究慣了,他那些如同鍋灰碳渣的東西叫我如何下嚥。一來二去,替他做飯便成了我們一起吃飯的慣例。每當我將飯菜端到桌上,他也會丟下棋譜皺著鼻子湊到桌邊深吸幾口氣,連呼好香。我有的時候想就為看他這副模樣,我願意一天為他做十頓飯。
那段時間裏,我覺得活得無比的快樂與充實,我每一天都可以發掘到葉加的一個新鮮之處,諸如在家裏一個微小的習慣動作,還有我終於肯定葉加是用香皂洗澡的,但是他好像什麼牌子都用。這是讓我唯一遺憾的地方,因為我無法確定,三年前他在我身下的時候那香味是屬於哪個牌子的。葉加極愛乾淨,每天必定會洗澡,這對當時的單身漢來說是不可思議的。我們也曾經笑著問他,佟蔚又不在,他幹嘛每天都洗得香噴噴的。
他跳了起來,說道,愛乾淨也有錯啊,再說這年頭誰還拿硫磺肥皂洗澡啊,大冬天的不怕洗脫皮啊。我的同事色色地笑著對我說,他猜葉加身上的皮膚一定很滑。下面一句關於佟蔚感受的結論還沒有說完,葉加已經脫下腳上的拖鞋四處追殺他了。說真的,我當時想要是把自己心裏更色的念頭說出來,葉加會不會回廚房拿菜刀。
這麼著過了半年,king那邊不見任何動靜,我雖說後來又提審過他兩次但都沒結果,二個月以後就索性將他提交給了上一級機構。如何處理,我也懶得過問。只是心裏想,只要有他在手,king那些手下也不敢拿葉加如何吧。
某一天,上級領導突然來電說來訪,我著實嚇了一跳,不為其他。自從我與葉加重創了整個東南亞販毒組織之後,意外的敲山震虎的作用讓我們這半年過得實在太逍遙,天天只是讓部下出去抓抓小毛賊,後來連小毛賊也是越抓越稀了,我差不多都認為現在是天下無賊,大家都可以解甲歸田了。整個辦公室淩亂不堪,亂七八糟的雜誌堆滿了大家的臺子。上頭要是突然來訪,說不定還以為進的是掃黃大隊呢。
親自抓了半天的打掃工作,見到小風在茶水間打水就沖他嚷了句,回去跟你們頭說,有人來訪,把辦公室打掃一下。小風慢條斯理地拿起水壺泡水,邊輕蔑地回我,你當都跟你領導的行動組似的,我們屋乾淨著呢,再說了,有人來也是去看你們這幫英雄,我們那屋誰去啊?
你這個小子欠收拾啊,我笑駡了一句。小風上次瞞著我協助葉加參加了抓捕king的行動之後,就把葉加崇拜得不行,他恐怕是我們局裏極少數知道葉加是偷著去遊輪的人之一。那件事後,我連葉加都沒拿問,自然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就越發心裏眼裏都只有葉加一個了。這就是嫩青頭的好處,心裏想什麼臉上就是什麼。
回想起自己的當年,我自顧唏噓了一陣。還來不及開始自怨自艾,寇里的人就小跑著過來說某某到了。我連忙跟著她往外走去,走了幾步才發現自己也開始跟著她小跑。忽然想起葉加笑駡我是老而才不知恥,可見這獻媚的本事若無些資歷年數倒也不是輕易能通的。這麼胡思亂想著,以至於我跑到領導面前第一個看到的居然不是領導,而是譚文。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